黑色的天穹如笼罩着人间的一块破布,在黑灰色中漏出点点星星的光芒,一轮破空的明月从木色圆窗外的树林中缓缓升起,把月光洒向了渺无边际的森林与此起彼伏的山峦。
天空中不时张翼飞过几只深色的猛兽,在准备融入夜幕中捕猎之时,身上锐利的鳞片散出层层磨亮冷兵器似的粼光,暴露了冷血狩猎者的存在。
它们发动了攻击,从天空俯冲而下,扑入了深夜的森林中。
树林中当即纷飞出一泼惊鸟。
背着手笔直站在木色圆窗前的白发老者,时光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丝丝细纹,洗净发上瓢泼黑墨,却带不去他那睿智的眼神,掰不弯他那挺直的脊背。他的头发渣和外面的毛头小子一般刺手,眉毛与胡须更如翻滚而来的白色海浪般汹涌,脸上的气色不比年轻人差得了多少,朱颜鹤发。
察觉到身后的气息,他对着窗镜缓缓开口道。
“……珀雅。”
之前,珀雅的母亲鼓励珀雅自己上楼面对爷爷,亲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。不畏权威阻拦的前进,这也是成长中重要的一步。
于是抿着嘴的珀雅就小心翼翼的上到了顶楼,来到了宗族中最权威者的厅堂里,抑制不住内心的畏惧感,她颤颤巍巍的吐出了几个字。
“爷——爷,我、回来了。”
“……任务完成的,如何。”
珀雅脑袋上的汗在灵气灯下照得发亮,她既不敢轻易坐下、怕遭到爷爷的声斥,又不敢随意站着、怕违反族内的礼节,只好双手相搭扣在一起,放在自己的身前,低着头和爷爷说话。
“非常抱歉,爷爷——我,失——败了……”
“……那你,为何还有脸,回到族来。”
“我认为、有必要,向您汇报……”
“……老夫应该告诫过你,不成功就成仁,吧。”
“可是,我发现对象——那个勇者,实力超出了、我的想象!他……实在是太强了。”
“……强与不强是你自己判定的标准。勇者?大多只是兴起索然的平头莽夫罢了,不见得会有多强——看来,你还没到出关的时候。”
“!”
听见老人语气中的一丝失望,珀雅不甘心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。
心中的天使轻语道,这不是你的错,而真的是对方太强了;而另外的恶魔则是戏谑道,你是时运不济又自信过头,真碰上了个硬石头了。
想想过去十几年的努力在老者的一句话下化为东流,随之而去,这是要强的她怎样都无法接受的。
可是,爷爷毕竟是爷爷,是宗族里最有权威和力量的人,自己在他的面前还只是一只嗷嗷叫的小老虎……有这个胆子,去反抗他吗?
“……珀雅,老夫对你倾注了心血,是因为看到你比珀风更有潜力,有少时的【珀颂】样子。”
“!爸——父亲他??”
珀雅听到这熟悉的名字,惊讶得抬起了头,看向前方望月的老者。
珀颂,身为一族之长,在族群中起着精神领袖的作用。当年他上山独闯肆虐黑蛇窝,空手血刃幽溟潭之蛟的传说,已是到了家喻户晓、妇孺皆知的境界了。只要他有力的大手一挥,洪钟般的声音一响,虎啸风生,龙腾云起。
对于族人来说,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。
而对于珀雅和珀风来说,他只是一个失踪的父亲罢了。
“……珀颂少时是老夫一手带大的,他的身上也流淌着老夫的血液,自然会是习武之材,老夫费尽半生心血栽培这棵树苗,也看着他走上了族长之位。”
“那、父亲他,是自愿当族长的吗?”
“……身为族中人,自有族中魂。你们的武魂是一脉相承的,珀颂传承了老夫的血脉,你和珀风也传承了他的,自然得承担起这担重任。”
“可是,族规里没有明确规定,必须得是族长后裔才能继承……吧?”
珀雅唯唯诺诺的,说出的话却带有几分含沙射影的味道,老者也没有痴呆,自然知道她的意思。
“……呵,灵寅族乃虎之一族,争霸之事是天性使然,族长——当然是最强者担当。”
“但是,族里最强的武者,不应是爷爷您吗?您,为何又不当族长了呢?您是族中的权威,该是族长的最佳人选呀。”
“……老夫再强,有的也只是腐朽的凡人之躯罢了。时间一到,自会随风而去。”
“衰老,真的是无法抗拒的吗?”
“……时间,自会定夺。”
老者难得停顿了几分,眼中有着的不仅是明月,更是一些人物的面影。他在年轻时也血气方刚意在江湖,出去大气的闯荡了一番,获得过不少嘉奖和荣誉。不过这些在现在的他看来,都只是些表面上的功夫罢了,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轻易的耀武扬威,往往静静的隐藏于人群之中,等待另一位强者去挑动他的神经。
“可是,我听说有一件神器名为【诸神酒杯】,只要是盛进去净化过的水,自会转化为延命佳酿……或许,它能挽回您的时间!”
珀雅灵光一闪,高兴的亮出了自己的虎牙,她从小就在爷爷的监督下阅读书阁内的各种藏书,在许多方面均有涉猎,也不是一昧寻求身体强壮的无识猛夫。
“……说的是容易。你还是见识太少,不了解外面真正的世界——神器,岂是能轻易找到的。”
“但是我可以试试呀!如果、如果我能为您找回它的话,您就能用它延年益寿,也就可以继续当族长了……”
“——天真!”
“!”
老者猛地转过身来,带起一阵气的旋风,把珀雅吓得又低下了头,悉听尊便。
“若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话,老夫何曾不想抗拒衰老、永葆青春?老夫也曾踏尽千山万水,横渡五湖四海,寻找着古书中描述的那些神器——结果?那就是一个字:无!!”
老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,他握紧了身后的双手,脸上突起了一些青筋。当他回忆起以前自己年轻力壮时头脑发热干的傻事时,都恨不得跨越时空回到过去给他扇上一巴掌,让他少用些心思在这些歪门邪道上,专心练功统领宗族。
时间当然是宝贵的,它在老年人的眼里显得越发重要。
“……爷爷,也曾出去闯荡过一片天地?”
“天地?可笑!老夫做过的,只是翻越山山水水、寻访风土人情的小事罢了!那时和你一般年纪,不懂世事之艰辛。你有纯正的血脉,就应担当更大的责任!”
“爷爷,难道就不曾感到过快乐?或是,战斗时的……畅快淋漓呢。”
珀雅想起之前和勇者一起经历过的冒险,虽然处处暗藏杀机,战斗也是充满了不可估量的危险,但是能在尽情战斗中感受到的那般快乐,可不是在家里练习木人桩就能够带来的。
灵寅族身为虎之族,战斗的本能随着血液流淌在每一个族人的身体里,他们是好战的,也是胜战的一族。不战斗毋宁死,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。
毕竟,他们可不是动物园子里的老虎,天天只会蔫着吃人类送来的好肉,他们需要的是捕猎的**,是撕破猎物血肉的那份传递上来的肾上腺素,是一种无法言语出来的喜悦。
“……”
“您,难道不曾有过一同冒险的友伴,不曾为自己的胜利而暗自欣喜过?”
“……”
珀雅觉得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,与其等到安定下来后再慢慢诉说,那时的成功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小。于是她定住了自己的视线,看着面前的爷爷,坚定的说道。
“爷爷——其实,这次回来我还有另一个目的:想和您说清楚,我的想法和……决定。”
“……”
老者眯着眼睛,看似默许了她的发言。
老者白须间闪出两颗深蓝色的宝石,这是让他显得威风凛凛的宝贝之一,也就是他这对兼具猛兽类特性的双眼。谁也说不清为什么,老者的眼瞳平时是纯粹的蓝色,只有在用气时才会变为澄黄色,而这个秘密,估计也只有他本人才能守住吧。
“我……遇到了这个勇者,发现他和其他人不一样。他有着不用说的强大,这种若隐若现的气息……我确信,只有真·正·的·强·者才能够散发得出来!
他得知我的来意后,不但没有对我树立敌意、反而还很理解我——他真的很神奇!我从未遇到过这样,有胆识、有内涵的武者!他很善良、帮助了一位大伯,从元老院救出了他的儿子——我没想到,元老院竟然有着监禁员工的制度呢。勇者他没有畏惧,用着计策救出了那个人,让父子俩团圆——虽然我没看到过程,但是听说很感人……”
珀雅开始慢慢的说了起来,回忆到高潮处还会不自觉的提高音调,忘乎所以的讲述着一路上的冒险,脸上因激动而铺上了一层绯红,老者自然是看在眼里。
寄托着他的希望的下一代传人,此时竟忘记了族内该有的语言礼节,对他像是对自己的朋友那般尽情诉说着,其间还没有停顿过一两次,着实让他惊讶。
(那个勇者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)
他打算好好派人查查他的底细,看看对方的身份如何。既然被孙女说得如此强悍,那应当可以作为女婿备选纳入名册,待到珀雅上族位之时,招来比武招亲一番,试试他的真正实力。
(不错……这是一门划算的婚事。)
老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
……看起来,老人家似乎误会了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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